中国海军轶事:“航空母舰”译成“飞机子宫”
姚雪森毕业证书封面和第二页,下有“证书空字第壹号”字样。 杨忠义 摄
我的传家宝是我的一份毕业证书。
1950年夏天,我从陆军调往海军,被分配到青岛海军航空学校学习飞行。当时海军航校初建,生活和教学条件非常艰苦。在短暂而紧张的建校劳动和教学准备后,11月初,我们第一期学员开课了。
对学习中的困难我们虽有思想准备,但没想到那困难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一是语言关。当时的教员都是苏联专家,专家是第一次来到中国,不会汉语;而我们是第一次接触外国人,也不会俄语,尽管有翻译,翻译也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小青年,很多专业术语不懂,翻译中常常“卡壳”,有时驴唇不对马嘴,闹出很多笑话,如:他们把“航空母舰”翻译成了“飞机子宫”。由于教师、学员语言不通,学习起来的困难可想而知。
二是文化关。开学后第一阶段是学习航空理论,不论飞行原理、领航、轰炸、气象知识,还是发动机构造、机务维护、修理等十几门课程,都需要高中文化知识,有些甚至要涉及到大学知识,苏军和蒋军航校的学员最低是高中文化,而我入伍前只读过几年小学,每天面临大量新鲜的名词、古怪的外文符号、莫名其妙的定义和公式,脑子里一团糨糊。
三是飞行关。几个月的理论阶段学习结束后,学员转到了外场,要上飞机实际飞行。当我第一次跨进飞机座舱,面对密密麻麻的仪表时,的确是眼花缭乱,手足无措,飞机驾驶杆在我那握惯枪杆的手里不听使唤,苏联教官的一声声话语根本听不懂,常常发生误会、误事,每天飞行训练结束后,我们都身心俱疲。
好在我们都有建设海军的强烈愿望,有战争年代锻炼出来的不怕困难、吃苦耐劳的品质和作风,以打仗时攻山头、夺碉堡、灭强敌的勇气向困难发起了冲锋!开始领导认为我是团级干部,让我担任学员队长,我找领导提出免去队长职务,我说:“国家挑选和培养一名飞行员很不容易,而挑选一名队长并不困难。”领导采纳了我的建议,从此我搬进十几人的大房间住,以一名普通学员身份集中精力学习。当时我们共有十几门学科,什么飞行原理学、领航学、气象学……我给自己加了一门“拼命学”,除了吃饭、睡觉,把时间全部用在学习上,晚上熄灯后躺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讲义,节假日也不休息,半年多了,我根本没到青岛城里去玩过,还不知道栈桥是什么样子。为了学习俄语,我们制作了很多单词卡片,“对号入座”地贴在宿舍、教室、厕所,随时随地朗读、默写、背记。为了提高飞行质量,我们提出了“地面苦练,空中精飞”、“飞一次进一步”,加大地面练习强度,寒冬腊月,我们站在飞驰的卡车上,一遍一遍地练习目测和着陆……
1952年5月,迎来了毕业的日子。毕业考试是严格的,当时称为“国家考试”,由上级机关、学校领导、苏联专家“三堂会审”。我以优异成绩通过了考试,航校王教育长在我的毕业证书上写了“一等”。
毕业典礼上,赵校长第一个给我颁发毕业证书,当我看到毕业证书上写着“空字第壹号”时,我喜极而泣,热泪盈眶,两年多艰苦难忘的学习历程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此后,我一直把这份毕业证书珍藏在身边,它激励着我在海军第一支飞行部队第一任团长岗位上,带领全团官兵刻苦训练,克服了“人多机少”的困难,提高了战斗力。1953年成功为周恩来总理进行了飞行表演;1954年第一个率部驾机轰炸了一江山岛,创造了人民海军轰炸机部队首次参战的记录;1955年第一批改装喷气式轰炸机,参加了辽东半岛大演习,因成绩优异受到彭德怀、贺龙、聂荣臻、叶剑英四位元帅接见;成为全天候飞行员和指挥员,逐步走上师、舰航、海航领导岗位,几十年间在祖国海空留下了一道道闪光的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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