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为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3周年,新浪军事特展开“九十三事述征程”系列连载,以我军历史上的93个故事讲述人民军队93年的风雨历程。
来源:新华社 中国青年报 学习时报 经济日报
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迭部县有一条山沟,叫达拉沟。如今,平坦的水泥路直通达拉沟。中央红军当年从四川若尔盖北上进入甘肃,就经过达拉沟。
图为腊子口战役旧址达拉沟口向北不远处有个小村庄叫茨日那。进村上坡,一个保留着土墙的院落,就是毛泽东当年留宿的地方。房子的主人桑杰依然住在这个院子里,守护着毛主席住过的那栋土楼。迭部县党史专家刘文海介绍,毛泽东就是在这里下达了攻打腊子口的命令。
公路沿山蜿蜒而上,在山沟里越来越窄。将到腊子口,大山迎面而来,仿佛一堵墙耸立在眼前。走近了才能看到峡谷留下一个口子。今天,两山之间是一条20多米的隘口,旁边是一条湍急的小河。正午时分,峡谷之间仍然没有阳光。
腊子口战役是军事史上以弱胜强、出奇制胜的著名战役,也是红军长征进入甘肃境内最关键的一仗。此次战役,红军突破了长征中的最后一道关口,为顺利进入陕甘地区开辟了通道。
非攻下不可的关口
1935年9月12日,党中央在俄界高吉村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了张国焘分裂党、分裂红军的错误和部队整编问题。之后,党中央率陕甘支队由俄界出发北上,于16日到达岷山脚下的腊子口。
腊子口位于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迭部县东北部,是川西北通向甘南的门户,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腊子口周围是崇山峻岭,东西两侧都是100多米高的陡峭石崖,如刀劈斧削一般,中间是一个宽8米左右的隘口,腊子河从峡口奔涌而出,抬头望去,只见一线青天,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中央红军越过草地后,蒋介石非常惊慌,急令国民党新编第十四师鲁大昌部扼守岷县及腊子口,令第三军王均部第十二师守岷县,并令胡宗南回甘肃堵截。接到命令后,鲁大昌部在腊子口修建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布置了密集的火力网,囤积了大批粮食和弹药,意图长期固守。
1935年9月16日下午,红一军团二师四团在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率领下,奔走10多个小时到达腊子口。当时,腊子口的宽度只有8米左右,腊子曲水从沟底奔腾穿出,只有一条栈道通向一座小木桥。在这个唯一的通道两边,有守敌修筑的碉堡和四挺重机枪。敌人当年在这里部署了两个营的兵力,并在峡谷深处留下3个团,可以随时增援。
许多年后,美国记者索尔兹伯里在书中写道:“今天任何一个能亲眼看到腊子口的人都会认为,这个据点是坚不可摧的。”
此时,红军面临的形势比背水一战还严峻。背水一战尚可渡水而退,但红军已无路可退,四面受敌:前有甘肃军阀,后有从四川追来的刘文辉部,周边还有卓尼杨土司的队伍,以及胡宗南部的主力,若不能尽快拿下天险腊子口,不但无法实现中央北上抗日的主张,红军还将会面临被敌人合围的危险,甚至连掉头南下、重回草地的机会都没有。因此,毛泽东果断下达了两天之内拿下腊子口的命令。
当时,驻守在腊子口的敌军有两个营,其中一个营扼守隘口,另外一个营配置在隘口后边的谷地。守军在桥头和山崖上构筑碉堡,形成交叉的火力网。此外,敌人在腊子口附近地区还配置了两个师,可随时增援,妄图凭借天险挡住红军的去路。
16日下午,战斗打响。承担夺取天险腊子口任务的是红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红军先后多次对敌发起猛攻,但因地形狭窄,无法展开大规模进攻,敌人以逸待劳,凭借地形优势,用机枪封锁独木桥,等到我军战士接近桥边时就投手榴弹,我军接连几次进攻,都无法接近桥头,正面进攻一直没有进展。
“云贵川”是一个来自贵州的17岁苗族小伙。在腊子口战役纪念馆的藏族讲解员李赛闹草看来,如果没有“云贵川”,1935年9月,红军要攻下当时唯一的北上道路天险腊子口,肯定要牺牲更多的战士、花费更多的时间。
“‘云贵川’是个攀岩天才。”李赛闹草说,红军名将杨成武1992年出版的个人回忆录中,就有关于“云贵川”的记忆片段:“那个小战士只有十六七岁,中等身材,眉棱、颧骨很高,脸带褐黑色,眼大而有神……因为他入伍时没有名字,战友们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云贵川’……”
兵分两路夺关隘
杨成武将军对“云贵川”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所在的红四团吃了腊子口的大亏。
腊子口战役纪念馆二楼的展厅里用声光电特效再现了当时正面进攻的情形:一拨又一拨红军战士冲向桥头,又接连倒下。李赛闹草介绍:“冲锋了四五次,全部败下阵来,红军死伤惨重。”
半夜时分,部队决定暂停进攻,重新研究作战方案。
红军只能改变策略。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奉命亲到前线指挥作战,商定了采用正面攻击和侧翼袭击相结合的作战方案。
经过缜密侦察,我军发现了敌人的布防漏洞,原来敌人过于自信腊子口天险优势,把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了正面,而且正面修建的碉堡没有顶盖,在两侧峭壁顶上也都没有设防。根据敌人兵力分布情况,结合实际条件,四团决定兵分两路夺取腊子口:由王开湘带领一连、二连隐蔽迂回至腊子口右侧,从崖壁攀登至敌人后侧;杨成武带领六连从正面突击,夺取独木桥,若袭击不成,也要连续进攻,达到消耗敌人,造成其恐慌的目的。
接到任务后,六连召开党团员大会,成立突击队,准备夜袭夺桥。在会上,大家纷纷表示:“坚决夺取腊子口,走上抗日最前线!”当场就有20多位干部战士报名参加突击队,连队从中挑选了15位党团员,组成3个突击小组。突击队员们攀着崖壁上横生的小树,悄悄地摸到了桥边,利用桥肚底下的横木,一手倒一手地往对岸运动。敌人发觉后,用机枪、手榴弹朝桥下乱射乱打,战士们摸到一块岩石下,待机行动。另外两个突击小组趁敌人火力被吸引至桥下的机会,冲到桥边向敌人掷过去一排手榴弹,紧接着冲进敌人筑在桥头上的工事。桥下的突击队员乘机从岩石下钻了出来,翻上桥面,拔出大刀,喊着冲杀声跟敌人肉搏起来。
与此同时,王开湘率一连、二连也已摸至腊子口右侧峭壁下,河流湍急,探路战士还没到河心就被水冲走,好不容易才被救上来,徒涉受阻,只好用马匹来回骑渡,但效率较低。后来战士们想到一个好办法,砍倒河边两棵大树倒向对岸,一下子搭起了两座独木桥,勇士们顺利渡过了腊子河。面对陡峭的山壁,怎么才能上得去?
“作战方案很完美,但要实现侧翼袭击却比登天还难。”李赛闹草说。记者在腊子口现场看到,为了修路,腊子口如今已被炸开,但它看起来仍然是整条沟内最窄的地方。河道与道路两边的山峰高达上百米,几乎与地面垂直。抬头望去,除了峭壁边缘和山顶上斜伸出的一些树干外,整个石壁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任何下脚的地方。
正在大家发愁时,“云贵川”小战士毛遂自荐,说他有办法带领突击队登上腊子口。
突击队小心翼翼地来到腊子口旁的峭壁下,“云贵川”赤着脚,腰上缠着一条用战士们的绑腿布接成的长绳,带着一个系着铁钩的长竿子。他用竿头的铁钩搭住石缝里长出的歪脖子树根或者岩缝,像猴子一样攀上了险峻高耸的绝壁。
看着“云贵川”身影越来越小,大家都屏住呼吸仰头看着,生怕他失手从悬崖上摔下来。在大家的紧张注目下,他终于爬上山顶,放下绳索。突击队员在一连连长毛振华的带领下,拽着绳索,一个接一个攀到崖顶,迂回到敌人的后面。
半夜时分,杨成武组织敢死队再次向腊子口敌人阵地发起猛攻。正当进攻受阻时,腊子口上空突然升起一颗白色信号弹,迂回到山顶的红军官兵如神兵天降,居高临下,向敌人没有顶盖的碉堡和阵地投掷手榴弹,敌人死伤大片。正面进攻的敢死队手持大刀、身背马枪,勇猛地冲向敌人。官兵们上下夹击,打得敌人丢盔弃甲,仓皇而逃。我军乘胜夺占了独木桥,控制了隘口炮楼,随后总攻部队兵分两路,沿腊子河向峡谷纵深扩大战果,连克敌人多道防线,一举夺下腊子口天险。
全盘棋都走活了
9月17日,当晨霞洒满大山时,红4团终于占领天险腊子口,并在当天穷追数十里,占领了大草滩一带(即现在的三草滩),缴获粮食数十万斤、盐两千斤。这对刚出草地不久的红军可谓是无价之宝。当地回族、汉族群众对红军热烈欢迎,更使部队受到极大鼓舞。
腊子口一战,标志着红一方面军赢得了长征路上的险关之战,打破了国民党妄图用恶劣的自然条件“饿死”“困死”红军的阴谋。腊子口一打开,全盘棋都走活了,红军踏上继续北上的征途。
腊子口是红军长征中克服的最后一道关口,腊子口战役因此而被载入了中国革命史册。此次战役的胜利,使红军摆脱了被敌人四面合围的危险,彻底粉碎了国民党军妄图利用恶劣的自然条件“困死”红军的阴谋,为红军顺利进入陕甘创造了有利条件。时任红一军团政委的聂荣臻对此役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腊子口一战,北上的通道打开了。如果腊子口打不开,我军往南不好回,往北又出不去,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会处于进退失据的境地。现在好了,腊子口一开,全盘棋都走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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